以前宝应小孩子们都会口口相传一些很有意思的段子,而且有的也算不上童谣,比如“十大怕”即是一段。它所怕的是从一至十的数字,但不是数字本身,而是与数字谐音(宝应方言的读音)的一些事物。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能不能说出来。
  还是让我一一道来吧。
  吃饭怕一(噎)。——很简单明了,吃饭可不能噎着。
  得巴子怕二。——得巴子就是结巴,结巴说话“二”这个卷舌音很难发,因此怕说“二”字。
  推小车子的怕三(山)。——推车人走平道还行,遇到爬山就很吃力了,故有畏惧。
  扁担怕试(四)。——挑过担子的人都知道,压了重担的扁担挑起来后,是不能反复颠(宝应话叫试)的,很容易使扁担折断。
  大伏星里怕捂(五)。——大伏星就是夏天的大伏,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,已经汗流浃背了,这时候再用棉衣棉袄捂起来,人就吃不消了。
  回子怕肉(六)。——回子就是回族人,这是一种不太敬重的说法。肉指猪肉,这个字在宝应话中有两个读音,一是读若“漏”,一是读若宝应话中的“六”,这里读如“六”。回族人不吃猪肉,这里的怕是回避的意思。
  隔食病怕吃(七)。——以前称食道癌为隔食病,患病的人吃不了东西,吃了就吐,故言。
  坏鞋子怕拔(八)。——从前穷人穿的鞋子已经是很破烂了,如果用力一拔,鞋帮子与鞋底就会分离了,是经不起拔的。
  醉汉子怕酒(九)。——喝醉的人叫醉汉子,这里的“汉”要读平声,若“酣”的音。喝醉的人再遇到酒,再喝,那就更会有严重后果了。
  阴沟洞子怕塞(十)——当时城市里是没有下水道的,主要靠阴沟排污,如果阴沟被堵塞了,那就直接会使得污水泛滥,臭味四溢。
  这“十怕”的内容一般人听起来都会明白,也反映了与当时中下层人的生活与环境的状况。其中的推车子、用扁担挑东西,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了,那种不能拔的鞋子也见不到了,阴沟也被下水道取代了,所以它是有时代性的。
  当时我们一班小孩子还嫌怕得不够,狗尾续貂地把这十怕往下接:
  工人怕失业(十一)。——没活儿干的工人前途堪忧。
  农民怕失牛(十二)。——宝应话把“牛”读成“儿”的音,老宝应人把姓牛的也读成“儿”,牛皋就成了儿皋。儿与二的读音是相近的。当时的农民视牛为宝,牛是大型的生产工具,丧失了可是大事。
  夫妻怕失散(十三)。——夫妻要白头偕老,如果失散,一个家庭就完了。
  飞机怕失事(十四)。——飞机失事,机毁人亡,太可怕了。
  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出自谁人之手,也许是经过了多人的改进与加工,但这种小聪明体现了一种民间的智慧,当时也只是在儿童中流传,登不得大雅之堂,不过,正是因为它的趣味与童真,可以长久地记忆在头脑里,多年难忘。
  也许现在的年轻人,觉得这一点意思都没有,也许过若干年,也没有人再记起这些话了。我把它们写下来,就是个记录,宝应曾经有过这样的说法,有这样“十大怕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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