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阳镇在京杭大运河西面,从山阳镇到宝应县城,步行十余里就到了运河边的八浅渡口,摆渡船过河,再行十余里就到宝应县城了。
八浅的得名:作者查了一下有关史书。所谓堤浅,是指运河上的官设防洪机构,相当于现在的堤防管理所。至于为何称“浅”,大约是指运河的浅滩。据《宝应明隆庆县志》记载:“每浅正房三间,厢房三间,井泉一座,牌门一座,什物二十一件,老人一名,浅夫共二百三十八名。岁办桩木共四千三百根,草共四十三万束,树多寡不一。”这个机构的规模不算小。
当时宝应共有九浅,从南面的子婴浅开始为一浅,一直到北面的黄浦浅为九浅,八十里的运河线上一共设立了九个浅。《宝应清道光县志》载:“八浅,曰白马浅。离城十里,南接五里铺,北至越潭中。”之所以称“白马浅”,可能是因为过了运河,就可到白马湖边的原因吧。而宝应的其他“浅”所在之地现在都已经不在称几浅了,而是用了地名,如瓦甸就称瓦甸不叫三浅,槐楼也不叫四浅了,只有八浅一直沿用至今。
八浅的河东是一个小镇,也许正是因为设立了这个“浅”,才多了人烟,成为一个聚居之地。
四十多年前,运河上还没有大桥,八浅是山阳去城里的必经之路,所以八浅就有了一个渡口,当地叫摆渡。
摆渡的渡船也十分繁忙。那时过一次渡收费二分,如果是推着自行车,则加倍为四分。船上有个瓦罐,人上了船都会自觉把硬币扔在里面,如果是角票,说一声,也是自己从瓦罐里找钱。很少人不给钱,有时也有人打声招呼,说没带钱,也就算了。一船大约可容纳三四十个人。
船老大是一个姓高的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,肯定在一米八五以上,国字脸,古铜色的肤色,膀大腰圆,人特别的精神。看他撑船,是一种享受。虽然弄船的还有一两个人,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几乎都是他站在船头。
等人上得差不多了,他就拔起三米多长的竹篙,说一声:“坐好了!”用篙轻轻一点岸边的地,那船便动了起来。他把船头调向上游(运河的水流是变的,汛期从北向南流,因淮河发水的缘故;旱季从南向北流,是江都的引水工程将长江水引入运河),沿河边撑上去,篙子紧靠船帮插进水中,双手轮流换把,一把两把三把,那篙子就到了梢,再抓住梢头用力一送,船就前进了几米。顶着水流上行,是不容懈怠的,必须接连不断地撑。
大约逆流而上了三四十米,开始将船驶向河中心。到了中心,水深了,竹篙不够用了,放下竹篙摇橹。所谓“一棹抵三篙,一橹抵三棹”,棹指的划桨。摇起橹来,船行迅疾,直奔对岸而去。
要遇到路过的拖船船队,那就很要技术了,要避过船队,有时要绕到船队尾部。船队驶过的阵阵浪涛是很大的,尤其是船速较快时,渡船的位置不对,船就可能被浪打翻。只见他左一篙,右一篙,船就驯服地避过浪涛,顶多是簸箕几下,那滋味也是够惊险的。
有时水流湍急,等要到对岸时已经过了码头,那他还要再拿起竹篙,逆流把船撑到码头。这可是力气活儿,一趟下来,就像他那样的汉子,都会满头大汗。等到了码头,他用竹篙别住船,停稳了,说一声:“走好了!”人们便络绎下船。
撑船是件很辛苦的差事,农村有句话说:“世上三样苦,撑船打铁磨豆腐。”撑船是冬天最苦,天寒地冻的时候,竹篙上都挂着冰碴,运河里浮着冰,农民称为“淌凌”,撑船人的手冻得通红,最冷的时候,他们会用一种帆布做的手套,他们叫“手衣”的戴在手上,可冰水顺着竹篙还是会流进去。每天如此,真是不易。
夏天也是一个艰苦的季节,运河上无遮无挡,烈日当关。高老大也只是戴顶草帽,短袖小褂,浑身黝黑,经常是握竹篙的手往下用力一挥,汗珠便飞了开来。
最热的夏天中午,过河的人也比较少,他们便在运河岸边的树荫下歇歇。那时八浅渡口边有一道浅坎,上面种植的是水杉林。那林中是比较阴凉的。他们也备了些大麦茶,供行人驻脚时解渴。你可以递上一根烟,与他们聊两句。我给他的烟,他常常不是马上抽,而是别在耳朵上,他说,学生(农民称知青为学生)的烟好,慢慢抽。那些经常过河的人,他都叫得出姓甚明谁。人与人之间那种融洽与默契,让你感到那种古朴而淳厚的民风。
那时运河上没有桥,船也是木船,没有发动机,全靠人力。现在早已渺无踪迹了。从县城到山阳有了公共汽车,半小时就到了。运河在县境内有了三座桥。前年我去山阳,我问还有没有摆渡,当地的人都有点莫名诧异,说:“早没有了吧,现在是什么年月了?”
而我的心中,那八浅渡口,那淙淙流淌的运河水,那摇摇晃晃的渡船,那高大魁梧的船老大,是永远挥之不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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