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邮北门大街上的一人巷,呈东西走向,巷口宽不足1米,总长度约100多米,呈“S”形状。听我姐夫说,一人巷大概有400多年的历史了。50多年前,我姐夫一家六口人就住在里面。我虽然随父母住在乡下,但每逢节假日都来这里凑热闹。所以,对小巷非常留恋。
这巷子也真小,只能容一人走路,如两人迎面走来,擦身而过时,就需要一人止步侧身贴墙站着,另一个人才可以走过。久而久之,互谦互让成了一人巷里的儒雅民风,大家见面时不仅亲热地相互打招呼,还争着让路。在我的记忆中,居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从未有过纷争,闲暇时,大家串串门,唠唠家常,谁家有困难,还相互搭搭手。特别是早晨和傍晚,上下班高峰期人最多,招呼声、答谢声、道别声此起彼伏。最让我难忘的是从这条巷子里发出的笑声。
白天,姐姐姐夫都去上班了,家中就剩下我和三个外甥女。我虽然是舅舅,但与她们年龄相差不大,因为有姐姐宠着,又是长辈,自然就成了“儿童团长”,经常率领她们一起做游戏,打水仗、踢毽子、捉迷藏、拍皮球、抢零食……常常闹得鸡犬不宁,家里的东西碰得东倒西歪,从阁楼上冲到阁楼下、从客厅里冲到院子里,有时还打开后门直接冲到巷子里。我们疯得大汗淋漓,笑声飘满了屋子,也飘满了巷子。下班回来的姐姐姐夫,看到家里一片狼藉,再看看我们几个累得瘫在一边,既好气又好笑。吃饭时,幽默风趣的姐夫逗我们:“你们多吃点,吃饱了还要打仗呢!”我们都笑喷了饭。那笑声,真是醉了我们的心啊。
有一次,我们几个在小巷里捉迷藏,我怕被她们捉到,便躲到了邻居家,一不小心把头撞了个大包。外甥女们看到我头上长了“角”,冲着我哈哈大笑。不一会,我又带着伤,追着她们穿行在小巷里。欢乐的嬉闹声逗乐了屋顶上的鸟儿们,叽叽喳喳的鸣叫声融在了我们的笑声里。
一人巷西入口通着繁华的中山路,路两侧店铺林立,车水马龙,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从一人巷东出口处拐个小弯向北,便是一条小河,那里河水清澈,洗衣的、洗菜的、挑水回家饮用的络绎不绝。我姐姐隔几天都要到这里来挑水回家,我和外甥女们总是跟在姐姐的后面,调皮地空打着号子来回跑,我还拿着姐夫买给我的水枪对外甥女们扫射,她们尖叫着、欢笑着,有时还引来巷子里邻居家的小孩一起参战。笑声从巷子的这一头一直飘到那一头,真是开心极了。
一人巷两边都是高高的青砖墙,仰头望天,只看到一条缝,有时候我也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在巷子里走走。有一次,我正在巷子里逛着,巷子东出口处突然跑出一条黄狗,我下意识地扭头就往回跑,黄狗紧追不舍,我害怕得哭了起来。哭声惊动了邻居们,几个奶奶看到我被狗追着,都拿着工具出来撵狗,有个奶奶一手把我拉到她身后,举起手中的小板凳,对着黄狗吆喝,同时还狠狠地跺着脚。黄狗被吓跑了,可我还抽噎不止,双手仍拽着这位奶奶的衣角不放。小伙伴们和三个外甥女看见我的哭相,都笑了起来.那笑声似乎飘满了一条巷子。
晚上,姐夫下班后知道了我被狗追的事,就教了我几个吓狗的小妙招,并且对我说:“大男人,要强大,遇到紧急情况,要想办法,不能哭鼻子!”说完便带着我去巷子里散步。
夜幕下的小巷,没有电灯,只有一缕月光从头顶上斜射在青砖铺成的路上,小巷里只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。幽幽小巷,好安静呀。突然姐夫指着不远处一户人家紧闭的大门,告诉我:“这户人家搬走几年了,但夜里经常有响声……”我着急地问:“怎么回事啊?”姐夫很诡秘地跟我讲起了闹鬼的故事,吓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。这时,姐夫抽开我的手,像小孩似的直往家溜,吓得我边跑边叫。到家后,姐夫被姐姐数落了一顿:“把伢子还要吓着呢!”姐夫笑眯眯地对我说:“胆小鬼!世上哪来的鬼呀?吓你的,试你胆量的。”说完,三个外甥女都笑了起来,姐姐姐夫也笑了,我拖着鼻涕跟着他们笑。
光阴荏苒,50多年过去了,姐姐家早就搬走了。姐夫已经走远了,姐姐也至耄耋之年,我和外甥女们也已迈入花甲。但是,一人巷脚下的砖石依然那么纯朴厚重,深黛交错的青砖墙虽有一两处青砖缺落,依然稳如磐石,令人心安。碧绿的爬山虎悠然地趴在小院的墙头上,在清风中摆动,远远地看去,好似水波荡漾,情意浓浓。东出口的小河两侧已变成了花草掩映的风光带,那花香随空气一直流淌在静静的小巷中。
这条朴实温柔的一人巷啊,存留着悠然绵长的情意,我似乎看见了那青砖的墙壁上还留着我当年的涂鸦,用碎瓦片划下的那或深或浅、或粗或细的线条似岁月的痕迹刻在巷子的脸上,陪伴着它度过了几十个春夏秋冬。一人巷,是我儿时的乐园,那清脆的笑声晕染了小巷里满满的温情,也晕染了我斑驳的流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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